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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名医龙之章兼论《蠢子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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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互联网

       

       龙之章(1806-1881),字绘堂,项城县永丰乡金庄人。之章天性孝友,生而颖悟,不事戏嬉,幼即专志于学,13岁时待人接物具有独到见解。18岁时,以其“才隽学博,落落有大志”而被人选入郡府公费读书,取为贡生。
       龙之章出生于书香门第。其祖父龙复,字培元,因敢于忤逆县官,被迫从阳夏(太康)大新集迁徙项城。他文才出众,擅长书法,乾隆四十二年(1777)丁酉拔贡①。复公一生耿直,不入仕途,以教为业,晚年专业著述,著有《四树堂文集》流传于世。之章父乃复公长子廷霖(1784-1848),字怡如,嘉庆辛酉(1801年)拔贡②。他通今博古,善于文墨。延霖公嗜书如命,精通“诸子百家”以教为业,晚年闭门著述著有《学古斋文集》面世。龙之章乃延霖三子,幼即才思敏捷,聪慧过人,专志于学,不事嬉戏。其父恐其过于周功而影响身体乃以玩耍而诱之,终难变其特性。即工夫纯熟,为文亦卓然成家。其父常常夸耀曰:“是或可以光耀门楣乎!”然命运不佳,始终未能得第。又值兵燹,加之体弱,所以攻读之余,兼及歧黄。后在河南沈丘学馆结交名士晏延予,廷予以论元经魁,得名医李子振之传,遂为医界名手。之章精于地理之学,声称籍籍。二人互相往来,各尽其传,切磋学问,相得益彰。继之,之章又得《石室秘录》一书,切理养心,医术日渐成熟。晚年,家遭不幸,长子、次子相继去世,之章念家计日艰,诸孙年幼,无以糊口,即授以医书,本人亦专心悬壶。他博览百家,穷微探源,嗜古能化,师古而不泥古,对沉疴痼疾每能起死回生,被时人誉为神医。在临诊实践中,他举故人方略,与平日所积心得历试有验者,作为诗歌。取其浅俗易晓,以教诸孙。取宋代邵雍著《蠢子数》之意乃将其医学诗歌取名为《蠢子医》。以捷径之方,传于后代,名扬中州杏林。
       龙之章在世时,《蠢子医》未能出版。后来诸亲友争先诵读、传抄,逝世后,于1882年集资,由胞侄金门,孙镇川校刊石印。前有之章门人,豫东名士杨凌阁作序,极力赞赏。商项淮医界几乎人手一册,购不到者,竞相传抄,至今仍可见到不同时期的抄本,可见其为医界所珍爱。中国中医研究余瀛鳌,盛维忠二人撰文《龙之章》及其《蠢子医》,在《河南中医》杂志1985年第一期发表。该书1986年收入《珍本医书集成》[杂著类],由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在全国广为发行。
       该书共四卷,卷一阐述脉理变化,强调脉证相应;卷二着重记载用药经验;卷三评论杂病辨证;卷四记录妇、儿、眼、外诸病的治疗。本书是一部颇具特色的医学启蒙读物。笔者将其学术思想及临床经验综述如下:
       医理简要可摄烦,警透可以化障
       龙之章学问渊博,文才横溢,入于医道者深,得于医道者邃,故论述医理,简要摄烦,警透化障。所议有正论、有翻论,有逆治,有正治,有外治,皆语奇新颖,言简意切,述其所以然。《沈括良方》云:“治病有五难:辩疾难、治疾难、饮药难、处方难、别药难,而治疾尤难。”《蠢子医》一语划破,可使所谓辩疾难、治疾难、饮药难、处方难、别药难冻解冰释,即“治病要有把握有提纲,下笔便方。若无把握与提纲,纵学一世亦渺茫。试看今翰苑客,能知几篇好文章。试看今之都督府,能知几路好刀枪。然而安天下,定四方,祗是有把握,有提纲,三言两语便知常。不是气分起,便是血分藏。若是从气起,补中益气去酌量。补中汤中重补气,亦有去了参术加硝黄,补中汤中重提气,亦有减了升麻槟榔。若是从血起,六味地黄去推祥。二方岂能包尽天黄。六味汤中重补血,亦有去了熟地加凉血,亦有减了丹皮用桂姜。气血各有寒热虚实时,气血各有温补泻方。不过依着二方为规模,千变万化与精良。只要脉理良。只要脉理透,药味详,何往不得神奇方。不必翻《素问》,不必溯歧黄,胸中自有真主张。方知岳夫子不泥宗泽意,自足驰骋古战场;霸王不拘项梁法,自可立扫秦边疆。”之章告知后医者,作为医生,既脉理透,药味精,气血理论通,又可随疾病之千变万化灵活运用,就能如同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宗泽,西楚霸王项羽,秦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项梁一样,驰骋于疆场。
       该书叙述脉、病、药味、往往只在数句之中,诊脉即知病,知病即知药,极其简明。如“肺部宽点点花,有风有火有痰呀,头疼时呼一寒热,大用风药清肺家。”又如:“心脉寸头滞麦屑,头懵头晕心中咄,我用郁金与菖蒲,加入风药病立咄。”等等,使初学者一目了然,易诵,易记,易用。
       二、用毒而反剂其平   师古而妙用其创
       中医用药讲炮制,而且讲遵古炮制。龙之章集前人之经验,对毒药的炮制,运用,有众多新奇之理,用毒反剂其平。龙氏认为“毒药炮制好能治大病,毒药真正制得好,大病一见便罢了。忆昔一时大家症,惟有土信称至宝,面包烧红用醋洗一两,明雄三两,石膏生熟各二两,共绿豆粉半斤捣,并合一处为仙丹,以治湿疹真绝妙。又尝糯米半斤炒蝥,以治下焦血滞窍。又尝沙土炒马前,以治偏枯身潦倒。多少名医不能痊,惟此三味一笔扫。休说诸药甚是毒,斩关夺隘他最巧。试看兴王佐命臣,那有一个和事老。巴豆行寒兼行火,表里周流到处安,行火须加清凉药,行寒便可作军官,可以除暴把民安。书中还有“毒症非用毒药不行”,“病有风火湿寒之毒便须从此下手”,以及“斑蝥、马前子、巴豆赞”诸论,皆属用毒药之临证体会。龙氏孙镇川在“霸药亦不可少”论的按语里评述说:“凡用霸道毒药,其势不得不然。非有过人之识,脉理分明,病原参透,不可妄加。至炮制药时,尤要遵古今良法,百倍其功,转极毒之品,成极平之性,否则恐致误事。”
       历史在变化,医学在发展,医家应在继承前人成就的基础上,同时具有随时为变的革新精神。之章就是这样的医学家。龙氏尝曰:“医道亦从一贯来。”又说:“治病所谓君子而时中,此岂术士所能及欤?概世运日非,气运亦日变,医国者泥古时之法,且不足以治今时,医人者泥古人之方,又岂治今人乎?”他对古说能深得其蕴,能窥其奥,而又努力发前人所未发。后医者翻阅部分篇目就可一目了然。如书中“古今运气不同”、“汤头歌不可泥”、“驳汪訒庵加减古方”、“今日脉案与古稍异”、“今结胸症与古不同”、“古今用药不同”、“驳汪訒庵讥陶节庵伤寒论”③等论,均反映出龙氏学术思想。现将其“汤头歌不可泥”一则录于后:“今日治病好依汤头歌,以为十大名医必不错。岂知妙理皆自脉中得,不得脉理枉用药,得了脉理细细思,其中自必有主药,有了主药往下排,此是汤头真大略。今人动说古方好,不知以古治今多有错。古人未看今日病,安知今日之用药,……古人用药条条好,安得今日病情恰恰合。”再录“脉学”一则:“脉形象已尽传,治病全靠古圣贤。一切三部九侯理,何须鄙人肆口谈,然而今日之文章,犹步前人之陈言。然而今日之诗歌,犹步前人之旧编。不妨移宫而换羽,不妨改调而续弦。况且运会有不同,况且风气有变迁。不得泥住古人意,而忘今日之宫悬。医道亦如此,吾今得为后学一指点。”医者基于这样的治学精神,临证上才会有发明创造。在脉诊方面,除诊三部九侯外,主张侯中指、脚心、手心。如认为人之头颠与中指应,凡是风火上冲于头颠,则气脉必贯手中指,且当贯指之时,又有初节、中节、上节之异,又有有力无力之分,为气脉已移于上,不能拘于三部九侯。在治疗方面,龙之章发挥东垣脾胃学说,强调“万病皆有脾胃为主”;创用大黄治虚劳阴热之疾,发散药用催生;对眼病除暴,吾今始知大黄好,只要症脉恰相当,好如秦政之暴虐,今日正遇楚霸王。并且提出病在血分多从小肠而出,不必另找出路;对伤寒病指出:变化浅出最易读,磪是庸医之舟船,不然仲景奥妙实难测,凡琐庸医何处参,如泥此中理,使是新芥之浩篇,如执此中义,便是安石之周官,以之害人最容易,岂非万古之祸端,如此看来甚通达,何必膠柱而鼓玄。……翻谓仲景失真传,真是舍了孔子书不读,欲要学那一画去开天,伏羲固是斯文鼻祖,恐怕舍了孔子难又难。龙氏创立“症疾不易治,要有把握,以伤寒瘟疫杂证括尽治症之理”等。
       三、行文笔力超脱,字斟句酌光昌
       《蠢子医》一书,行文笔力超胱,字斟句酌光昌,是其另一大特点。首先,龙之章习惯用日常生活中的语言,妇孺老幼皆懂的字句。如论“各种死脉”:如皮条、如灰里蚯蚓、如牛槽、如芦管、如秫莲、如弓弦、如游鱼、如线绳、如葱叶、如刀等。如“治病先看气色吉凶变可预知”篇有:“试观老树将发芽,必有嫩色透枝尖。试观田苗将结实,必有秀色之可餐。”也有些是豫东方言土语,如“治病以胃为主不论粗细人”句中的“粗细人”和“死生多从脸上看,全靠脉理必不占”中的“不占”等。从其通篇看来,仔细酙酌,笔力脱俗,字句光昌。兹随意选几篇,与后医者共赏。《治病有先霸后王之不同》篇:“大热大凉有几番,用得好者病立痊。病一痊时便须已,不如和缓为上仙。大补大泻有几番,用得好者病立痊。病一痊时便须已,不如平妥为上仙。凡是病症皆有偏,不得矫枉过正必不安。好似秦人之暴虐,必得霸王之铁鞭。一若平定了,便须治世之曹参④。治病亦如治天下,有时用霸王,霸药专暴症,有时用曹参。且饮醇酒以自乐,又有黄老一篇⑤,大病已竟抉去了,全凭盖公去周旋。⑥”《霸药亦可不少篇》:“……有此奇奇怪怪症,必用奇奇怪怪药。安能舍此不用罢,吾尝立方时,必兼此味作舟驾,虽有堂堂正正药,舍了此味不能化。譬如由基射伯棼⑦,祗在当面那一诈。譬如关帝斩蔡阳,祗在背后那一叱。如此一点药(不必多用一点就到)也最灵,也最捷,好似神龙飞火射。今日谨告小后主,莫谓江东无小霸”。《大药引子甚是得力》篇:“治病引子最为先⑧,引子便是先锋官,先锋如硬实,他自打敌前,我尝治伤寒,大葱一把煮水煎。引子最为先,好似乌骓马,全在霸王去着鞭。又如青龙刀,全在关帝去传宣。幸当用药时,不妨此笔添”。气运篇:“看监制,看包罗,有了监制与包罗,维然多用不生波,它如麻黄白芷川芎,无不并此一样看,譬如武侯在军中,魏延不敢反,譬如汾阳掌大印,怀思无变迁,古人每每用数分,恒若禁止不敢添,不是古人无识见,古人气运须细参,不是后人多明哲,如今病瘼大非前,我今幸生古人后,岂敢多改迁,犹是前人意,总要着周全,不得不因气运为变迁。”《治虚症以扶正为主篇》:“……正气一足回来,一切阴霾尽扫净。纵有垒块不能达,略加和命药立定。试观虞延去伐苗,一舞千羽苗遂听。试观文王去伐崇,一修德政崇立应。”又说:“一身之宰气为先,病自气得自气宣,多少壘塊不自达,必得此味始破坚,气滞气分牛黄散,气滞血分紫金丹。一身之先虽由肺,一身之病带在肝,若能平肝火不动,肺中之气自安然!何必肺中去导滞,何比胃中去化坚。”上述所录数篇,足以反映《蠢子医》之一斑:语言流畅,比喻恰当,医理临证表达尽致,采用典故寓意深长,使后医者诵之生快,拍案叫绝。
       龙之章《蠢子医》是清末众多医学全书、类书、丛书、医话入门等书的一种,以诀歌夹叙夹议的形式著书立说,逐渐开成龙氏学术思想及临床独到经验。故《蠢子医》可谓是清代诸多医学普及读物中的奇葩。实乃当时“活人之金丹,济世慈航”也。当然,书中也有不足的地方,如过于调“气运就是医道之权衡”就是比较片面。后学者应当吸取书中精华,除其糟粕,才能有益于临症济世活人。
       注解:
       笔者阅龙之章《蠢子医四卷》阳夏龙绘堂编著,1939年9月3日仁义堂太原氏手抄本。中医刘启莲先生珍藏。
       ①《项城文史资料》第7期,《龙氏父子三拔贡》一文中:龙复18岁中拔贡乾隆丁酉(1776年),应为丁酉(1777年)。龙延霖(乾隆49年—道光28年)即1784—1848年,嘉庆辛酉(1801年)拔贡,年长19岁。
       ②汪仞庵,安徽休宁人,清代著名医家,撰述较多,其中有《医方集解》、《素问灵枢类纂约注》、《汤头歌诀》、《本草备要》等。陶节庵,浙江余杭人,明代医家,著有《伤寒六书》颇有影响。
       ③曹参,江苏沛县人,汉初大臣。曾为沛县狱吏。秦末从刘邦起义,屡立战功。汉朝建立,封平阳侯,曾任齐相九年。帮助高祖平定陈希、英布等异姓诸侯王。在齐时采用盖公的黄老之术,后继萧何为汉惠丞相,“举事无所变更,一尊萧何约束”。有“萧规曹随”之称。
       ④黄老那一篇:指黄老学说。战国、汉初道家学派,以传学中的黄帝同老子,共同尊为道家的创始人,推崇“清静无为”的思想,并加以发挥,成为黄老学说。
       ⑤盖公,汉代胶西人。盖治黄老言。曹参为齐相,遣使聘之。既见曹。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参避正堂以舍盖公,用其言,齐国大治。
       ⑥养由基,善射,春秋时楚人,蹲甲而射,可以射徹七札;又去柳叶百步而射,百发百中,见《左传》成十六年,《战国策•西周》。
       ⑦古时中医先生开药方,喜用治病药引子。龙之章借用“按自古用兵,最重先锋,取能行军开路,直捣敌巢,用药如用兵,此夫药引亦如是也,不得谓大而减之。”
       (杨冠华,男、大专文化,中医师,中国针灸学会会员,商水政协文史联络员。曾发表省市级医学论文1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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