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互联网      作者：上海市中医文献研究所（上海，200030） 林功铮

       世传王士雄曾选辑《圣济方选》（以下简称《方选》），但未见刊行，多有疑之。曹炳章《潜斋医学丛书十四种•序》中言称：“惟潜斋十种总目内，有未刊《圣济方选》，无卷数，未识集于何时，无从可考。炳章遍访同志，皆未见是书，且未分卷数，或疑其未成书也。”曹氏之说，提出了，一是王士雄是否选辑过《方选》? 二是选集于何时?这问题至今尚未见到明确的结论。
       笔者曾在中国中医研究院图书馆查得《圣济方选》一书，书分上下二卷，手抄本。卷上21门，分别为：诸风、暑证、泻痢、咳嗽、癖积、血证、脚气、噎膈、消渴、水肿、黄瘅、心痛、腰痛、虚劳、疝气、二便、诸虫、鬼祟、脏腑、头面身体、七窍。卷下8门，分别为：外科金疮、伤科、中毒、咬螫、急救、妇女、婴儿、服饵补益。卷首有“小引”，内容为“按（指士雄）提要（指四库全书提要）云：宋徽宗御制《圣济经》十卷，又诏集海内名医，出御府所藏禁方秘论，纂集《圣济总录》二百卷。迨汴京破后，随内图书籍北行，原书不可复睹。国朝休宁程云来就其残缺，删其芜诞，辑为《纂要》二十六卷。乾隆间钦定收入四库。然卷帙繁重，展读维艰。其间简易诸方，多有他书所未见者，殆即彼时御府之禁方也。爰钞为《方选》，分诸同志。”后署“咸丰元年辛亥六月，杭州王士雄书于潜斋。”卷上首页，正文前署有“杭州王士雄孟英选，吴县黄寿南心梅钞。”卷末署有“圣济方选卷下终”。下署“黄寿南七十五岁癸亥葭月长至后五日抄毕”。这些记叙和签署，为考证王氏是否选辑《方选》，提供了内证的依据。
       所署“咸丰元年辛亥六月”，时为公元1851年。下署“杭州王士雄书于潜斋”，这种地名与斋名联合签署的格式，为王氏在其著述中常用的惯例。这签署是否符合王氏当时的行止，这就要考证在1851年间，王氏是否在杭州?据王氏的《归砚录•弁言》的自叙：“乾隆间，曾王父遭海溢之患，携吾祖吾父侨居钱塘，嗣年为吾父娶于杭。”又称“而会垣僦居之屋适易主，爰诹吉携眷往北家焉（家指海昌之北乡之?溪），时咸丰五年乙卯冬十月中浣三日也。”这些记叙，说明了自乾隆年间起，王士雄的曾祖父就举家迁居杭州，士雄也出生于杭州。到咸丰五年乙卯，即公元1855年，王氏才又携眷迁居海昌的?溪。因此，卷首所签署的咸丰元年，公元1851年，当时王氏还居住杭州，所署“杭州王士雄”，符合王氏当年的行止。也证实了《方选》集成于咸丰元年，公元1851年。
       再据王士雄在《柳洲医话》、《温热经纬》等书的“自序”，记叙了王氏在杭州时的事迹。王氏在临诊之余，还致力于钻研医学，著书立说。在这一期间，校刊了《柳洲医话》、《愿体医话》，正在校阅《重庆堂随笔》等书。因此，选辑《方选》一书，也是其情理之中的事。因此，王氏不仅致力于编撰校刊医籍，而且也非常重视“简效方”的收集与推广。有如：现行于世的《四科简效方》、《潜斋简效方》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这也再次说明了，《方选》的选辑，不但是王氏勤于著述的成果，而且与王氏行医济世的思想相一致。这就又证实了王士雄确曾选辑了《方选》。
       又据，抄录者黄寿南的签署，为《方选》的成书与传世，提供了可资查证的依据。黄寿南，字心梅，又字沁梅。清代江苏吴县人。好收集手抄稀有医书。黄氏抄辑的医书，现存的有《黄寿南抄辑医书二十种》。这些抄本的抄辑的时间，最早的为清同治九年庚午，即公元1870年。最晚的为民国三年，即公元1914年。黄氏在《方选》卷末署“黄寿南七十五岁癸亥葭月长至后五日抄毕”。癸亥应为清同治二年，即公元1863年。较《黄寿南抄辑医书二十种》中最早的一种，清同治九年，早了七年。因此，《方选》还可补黄氏抄辑医书的缺如。王士雄在《随息居重订霍乱论•序》中称“今春，急三四两女草草遣嫁。夏间避地申江，妻孥踵至，僦屋黄歇浦西，仍曰随息居”。所署年月为“同治建元壬戍闰月丙午华胥小隐自记”。同治建元壬戍，为公元1862年。这就说明，在公元1862年夏间，王氏已迁居沪上。这就在时间和地理上，为黄寿南抄辑《方选》提供了机会和可能。王氏避居上海时，已名噪一时，前来订交的不乏其人。在《序》中提到的就有元和的? 斋、?斋之子念慈，吴县的华君等。据此分析，黄寿南因慕名前来拜访，索取《方选》，予以抄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黄氏抄辑的《方选》，距今己有136年了，已成为海内罕见的孤本。
       再从《方选》的按语中，也可证实《方选》确系王士雄所选辑。在“补中益气膏，糯米糍”条下，在按语中对糯稻根的良效，称“其止渴之功如是，惜罕知者。唯叶天士始以糯稻根须为生津之用，盖本于此也”。王氏在按语中，引申叶天士的学术见解，已成为王氏所校评的医籍的特色，形成特有的风格。类似的按语，在王氏所校评的医籍中，可以说是俯拾皆是，如：在《重庆堂随笔》卷上，“香岩先生云锁喉风之为病也，有闭脱二症”。士雄刊按曰：“与叶氏所论迥殊，据理论证，则叶说为优”。又如：“葛根”条下，称叶氏曾引张司农之说“柴胡劫肝阴，葛根竭胃汁”，“迥溪评为杜撰，雄谓言而中理，虽杜撰何妨”。这些按语，如出一辙，既折射出王士雄的治学思维，也反映出王士雄的学术源流，和对叶天士的推崇。这些具有王氏特有风格的按语，又从另一侧面反映出《方选》确系王士雄所选辑。综上所述，《圣济方选》确系王士雄选辑于咸丰元年，公元1851年，世传之疑，可以冰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