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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主神明”的发生学思考
作者:王颖晓    
作者单位:上海中医药大学,上海 201203

《时珍国医国药》 2008年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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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运用文献考证方法,从发生学角度探析了“心主神明”的理论由来,指出“神明之心”应为功能之心,“心主神明”这一认识的获取是在古代哲学“心灵论”和取象思维影响下,以文字学为依据,经由表及里观察与医疗验证而来,中医神明之争不存在争论焦点。
       【关键词】  心主神明 发生学 理论研究
       “心主神明”又称“心藏神”,是心的主要功能之一,首见于《素问·灵兰秘典论》:“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现就“心主神明”认识的获取作一探析,以冀正确理解其确切涵义。
       1  “心主神明”的涵义 
       
   
       心是个象形字,本义为解剖的心脏,是血液运行的通道,“心主血脉”之“心”当为解剖之心。然“神明之心”应为功能之心。
       
       中医学“神”的概念,吸收了古代哲学关于“神”为宇宙万物变化的主宰和规律的认识,构建了广义之“神”和狭义之“神”。广义之“神”是为人体生命活动的主宰者和调控者;狭义之“神”是指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情感等活动。
       
       “心主神明”是指心有统帅全身脏腑、经络、形体、官窍的生理活动和主司精神、意识、思维、情志、睡眠等心理活动的功能。
       2  “心主神明”的发生学思考
       
   
       中医学将人体整个生命活动的主宰和精神、意识、思维、睡眠等调控均归属于“心”所统管,“心主神明”这一理论的由来是多方面的,主要与古代哲学的思辨、文字学的渗透、由表及里的观察和医疗实践的验证等有关。
       2.1  古代哲学“心灵论”的影响中医理论体系的形成受到中国古代哲学的深刻影响。“心主神明”理论也不例外。关于“心为神之宅,神为心之用”的论述,在古代哲学的诸多论述中均可见到。远在春秋时代,古代哲学家就对产生意识、思维活动的器官进行探索,进而形成“心灵论”。如《论语·为政》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1];《荀子·解蔽》言:“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2];《荀子·天论》则曰:“耳目口鼻形能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2]。先贤的这些论述均将“心”作为思维意识的器官来认识的。孟子亦很重视心在思维中的作用,其有论云:“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3]。可见从中国古代哲学概念而言,“心”是指人的意识、思维器官。古代哲学的“心灵论”,不仅影响到《内经》提出“心主神明”的观点,而且亦为世人所接受。人们将专门研究人精神意识思维活动的学科称之为“心理学”。
        
       2.2   取象思维的应用取象思维是中医学最主要的思维方式之一,通过取象比类的方式,在思维过程中对被研究对象与已知对象在某些方面相通、相似或相近的属性、规律、特质进行充分关联类比,找出共同的特征、根本内涵,以“象”为工具进行标志、归类,以达到模拟、领悟、认识客体为目的的方法[4]。中医学对脏腑生理功能的阐释到处渗透着取象思维的思维方式。如“心为君主之官”的认识就是取象思维的结果。
       
       古人解剖观察发现,心居胸中,两肺中央,两翼有肺辅佐,另有其他脏腑在下调节,这与古代官职中“君主”之职类似,故喻为“君主之官”。以此类推,则对人体生命活动的主宰与调控当由“心”来统领,故有“心主神明”之论。《管子·心术上》云:“心之在体,君之位也”[5],《灵枢·五癃津液别》曰:“五脏六腑,心为之主,耳为之听,目为之候,肺为之相,肝为之将,脾为之卫,肾为之主外”,《类经·疾病类》对此注曰:“心总五藏六府,为精神之主,故耳目肺肝脾肾,皆听命于心。是以耳之听,目之视,无不由乎心也。肺朝百脉而主治节,故为心之相。肝主谋虑决断,故为心之将。脾主肌肉而护养藏府,故为心之卫。肾主骨而成立其形体,故为心之主外也。”[6],均明确指出五脏六腑、形体官窍等的生理活动都由心所主宰。
       2.3  文字学的渗透在文字抑或语言中仍保留有“心主神明”的认识印象。《白虎通义·卷八·性情》曰:“心之为言任也,任于思也”[7],《释名疏证补·释形体》言:“心,纤也,所识纤微,无物不贯也”[8],说明“心”有接受、辨别细小事物,感知、识别各种细小变动的功能。而“思”字之初义,正如《说文解字注》云:“思,从囟从心。自囟至心,如思相贯不绝”[9],提示人的思维活动与心脑有关;“神”之原旨,恰如《说文解字》言:“神,天神引出万物者也” [10],意为造就万物之主,产生万物之主,是天地万物的主宰。可见,“心主神明”的提出是有一定文字学依据的。如今凡与神志活动有关的文字,大多从“心”字底或“忄”旁。如“心旷神怡”“心领神会”“心明眼亮”“心身医学”等词汇中的“心”,均提示“心”与人的思维、意识、情感等有关。
       2.4  由表及里的观察 “心主神明”的提出亦与古代医家对人体生理病理独特的认识方法——由表及里的观察有关。在生理上,中医学强调人体正常的生命活动以五脏为中心进行,以五脏所化生的精、气、血、津液为物质基础。神志活动更不例外,其既由五脏功能活动所产生,又必须依赖五脏所化的各种精微物质滋养,其中血液是神志活动最基本的物质,正如《灵枢·营卫生会》所谓:“血者,神气也”。因心主“一身之血”,故中医学将神志活动分属于五脏而主宰于心。只有血液充足,神志思维才会正常,表现于外则精神饱满、意识清楚、思维敏捷、睡眠安稳。
       
       长期大量的病理现象观察亦反证心主神明的确定性。例如心血不足之人每见精神萎靡、失眠多梦等症候;而精神情志刺激对“心”的影响又最为直接、敏感。《证治汇补·郁症》曰:“心郁昏昧健忘”[11],《景岳全书·不寐》引徐东皋语:“痰火扰乱,心神不宁,思虑过伤,火炽痰郁而致不眠者多矣”[12]。以上文献均从不同病理反应角度论述,一旦病变累及“心”,则可见失眠健忘、昏迷不醒等表现。故《类经·疾病类》有言:“悲哀忧愁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可见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而总统魂魄,并该意志,故忧动于心则肺应,思动于心则脾应,怒动于心则肝应,恐动于心则肾应”[13]。可见,无论何种情志刺激,必先“动于心”而后累及他脏,这一认识卓有见地。
       2.5  医疗实践的验证反复的医疗实践是藏象理论形成、发展的源头、基石。“心主神明”得以传承至今,自然得益于其在医疗验证中的准确性。《诸病源候论·五脏六腑病诸侯》曰:“心气盛,为神有余……喜笑不休,是心气之实也,则宜泻之。心气不足……善忧悲,是为心气之虚也,则宜补之”[14]。中医学对于神志的病变多从心辨治,心火亢盛、痰火扰心、痰迷心窍等为临床常见证型,采用清心泻火、涤痰开窍等治法,并用入心经的中药治之屡获良效,则从治疗效应方面,验证“心主神明”的理论价值和临床意义。晚近有学者根据“心主神明”理论,应用补益心气,研制了由党参、炙甘草、远志、茯苓、石菖蒲等补气安神药组成的参桂健脑液(又名:调心方)治疗阿尔茨海默病变,结果在改善该病的认知功能方面具有确切的疗效,证实了心主神明理论在改善认知方面的临床指导意义[15]。另有研究在探析抑郁症发病机制过程中,指出心对五志过及的耐受能力为五脏之首,强调治疗应从心主神明入手[16]。晚近的医疗实践再次验证这一理论的临床价值所在。
       3  述评
       
   
       综上所述,“神明”之“心”并非实指解剖之心,是侧重功能的综合系统单位。“心主神明”这一认识的获取是在古代哲学“心灵论”和取象思维影响下,以文字学为依据,经由表及里观察与医疗验证而来。
       
       通过对“心主神明”科学内涵及其理论由来的辨析,无疑有力地驳斥了中医界关于“心主神明”“脑主神明”“心脑共主神明”之争,多属无谓的,因为两者不存在争论的焦点。“心主神明说”基于中医藏象学说,即每个脏腑均有独特的含义,它不单纯指解剖中某实体器官,更多是侧重于生理病理的综合功能单位,一个脏腑的功能往往概括了解剖中几个脏腑器官的部分功能。“脑主神明说”,古医籍中虽有提及,但其主要受现代解剖、生理学的影响,与中医学藏象思维模式及理论体系迥然有别,对临床实际意义则有待进一步研究探索。“心脑共主神明说”则试图调和两者的矛盾,但难以自圆其说,一方面,承认神志活动由脑产生,另一方面,却在对理、法、方、药等方面如何落到实处,未能提出新的有效方法,从而又回到“心主神明说”[17,18]。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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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张文修.孟子(第1版)[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5: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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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明·张介宾.类经(第1版)[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5:541.
       
       [7] 齐豫生,夏于全.白虎通义(第1版)[M].北京: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6:60.
       
       [8] 清·王先谦撰集.释名疏证补(第1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115.
       
       [9] 汉·许慎撰,清·段玉裁注. 说文解字注(第1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501.
       
       [10] 汉·许慎撰.说文解字(第1版)[M].北京:中华书局影印,1963:8.
       
       [11] 清·李用粹.吴唯校注.证治汇补(第1版)[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84.
       
       [12] 明·张介宾著,赵立勋主校.景岳全书(第1版)[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1:405.
       
       [13] 明·张介宾.类经(第1版)[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5:465.
       
       [14] 隋·巢元方.鲁兆麟点校.诸病源候论(第1版)[M].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75.
       
       [15] 周如倩.心主神明与认知——阿尔茨海默病研究中的启示[J].中华现代临床医学杂志,2004,2(07A):1021.
       
       [16] 单德红,季 颖,章洪流,等.从五脏化生精气血的能力探讨抑郁症的发病机制[J].辽宁中医杂志,2003,30(11):885.
       
       [17] 丁 兴,陈文垲.浅论脑主神志[J].辽宁中医学院学报,2003,5(3):200.
       
       [18] 王颖晓.中医神明之争析疑[J].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05,7(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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