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友章教授治疗肌萎缩侧索硬化经验介绍
作者:胡任飞, 刘友章
作者单位:广州中医药大学2006级博士研究生,广东 广州 510405;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东 广州 510405
《时珍国医国药》 2009年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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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肌萎缩侧索硬化一般归属中医痿证范畴,由于目前缺乏有效治疗手段,是临床疑难病症之一,刘友章教授认为该病以脾肾亏虚,虚风内动,痰湿瘀血阻络,肌肉失养为其主要病机;临证自拟健脾补肾熄风方,以健脾补肾、熄风化痰、活血通络为法辨证加减治疗,取得较好疗效。
【关键词】 肌萎缩侧索硬化 辨证论治 临床经验 刘友章
肌萎缩侧索硬化(amyotrophic lateral sclerosis, ALS), 是最常见的一种运动神经元病,以脊髓前角细胞、脑干运动神经核及锥体束受累为主,同时损害上、下运动神经元,具有难治疗、预后差的特点。临床上常表现为肢体无力,肌肉萎缩,构音不清,进食咳呛,肌束震颤,肌张力增高,反射亢进,病理征阳性等。目前西医对本病的治疗尚缺乏有效药物及方法,一般以支持及对症疗法为主。刘友章教授从事脾胃、神经肌肉疾病研究30年,临床以中西医结合治疗ALS取得较好疗效。现根据侍诊所得将其经验介绍如下。
1 理论认识
中医本没有ALS的名称,但根据其肌肉萎缩,肢体无力等主要症状,可以将其归属于“痿证” 的范畴。因其主要损伤脊髓前角细胞及脑干运动神经核,结合中医肾主髓、肝主筋、脾主肌肉以及肝肾同源等的理论,刘教授认为:其病变之本主要在脾、肾、肝三脏虚损。由于先天禀赋不足,再兼以后天失养,如劳倦过度、精神失调、久病失治等因素,损伤肝脾肾三脏真阴真阳,致气血生化乏源或阴精亏耗,筋脉肌肉失于濡养而见肌萎肉脱。脾之运化失司,则水湿内停,痰浊内生;肝之疏泄失常,气机郁而不舒,加之痰湿内阻,血行亦不畅,故瘀血渐生;肝肾之阴精不足,虚风因而内动,故见肌肉跳动、肌束震颤。因此,ALS的发病常是本虚标实,虚实夹杂,以肝脾肾亏损为本,以虚风内动、或痰湿瘀血互结为标,三者相互影响。
2.1 健脾补肾熄风方刘友章教授师承邓铁涛老教授经验,结合自己的临证实践,辨证治疗以健脾补肾熄风为主,以化痰利湿、活血祛淤等法随证加减治疗,自拟健脾补肾熄风方。健脾补肾熄风方药物组成:黄芪30~120 g,五爪龙30~100 g,白术12 g,茯苓、杜仲、巴戟天各15 g,熟地20 g,山药、菟丝子各30 g,全蝎6 g(研末分2次冲服),僵蚕10 g,蜈蚣2条,甘草6 g。方中重用黄芪、五爪龙大补脾气,熟地、巴戟天补肾共为君药,臣以白术、茯苓、山药、菟丝子、杜仲以加强补脾肾力度,其中杜仲、菟丝子肝肾并补,更可兼顾肝脾肾三脏,以全蝎、蜈蚣、僵蚕等虫类药平熄肝风,甘草调和诸药。
2.2 随证加减伴肌束颤动较重、肢体关节僵硬等肝风症状者,加生龙骨、生牡蛎、制龟版等重镇熄风;伴吞咽不利、呛水、舌蹇、言语不利等风痰上扰、痹阻经脉窍道者,加法半夏、石菖蒲、远志等以开窍化痰;抬颈无力或腰脊软者加牛大力、千斤拔、狗脊等以补肾壮骨强腰膝;伴舌苔滑腻,口粘腻等湿浊内盛表现者,酌加茵陈、薏苡仁、砂仁、白豆蔻、川萆薢等以利湿化浊。
3 用药特点
3.1 必用虫类药肌跳是ALS病人常见主诉,尤其是初诊初治或者是病情进展加重者。迅速消除肌跳,控制病情进展,可以明显加强患者与疾病抗争的信心。因此临证刘教授每遇肌跳一症时,必在健脾补肾大法的基础上,加用全蝎、蜈蚣、僵蚕等虫类药以熄风通络,多在1~2周内即可明显减少、甚至消除患者肌跳。
3.2 善用岭南草药刘教授临床善于应用岭南特色草药治疗ALS等神经肌肉疾病,其中包括五爪龙、千斤拔、牛大力等。五爪龙有南黄芪之称,性味甘微温,主益气健脾、补虚疗损。因其性缓,具有补而不燥的特点,多与黄芪配伍应用,既增强黄芪补气之功,又缓和黄芪温燥之性,使得补气力宏而不燥。千斤拔,甘而微温,功可祛风湿,强腰膝。牛大力,甘平,具有补虚润肺、强筋活络之功。二药均性味平和,故刘教授临床常相伍而用,共奏壮腰健肾、强筋活络、祛风除湿、活血通络等功效。
4 病案举例
患者,女,62岁,1998-10-07初诊。患者于2年前出现舌头麻木,构音不清,四肢痿软无力,当时未予积极治疗,病情逐渐加重。1年半后,到新加坡、广州两地多家大医院就诊,行肌电图、MR、腰椎穿刺等检查后诊为“肌萎缩侧索硬化症”,曾服“RILUTEK”等调节神经药物治疗,效是不佳且症状逐渐加重。入院症见:消瘦,表情呆板,构音不清,口角流涎,舌体萎缩舌肌颤震,咀嚼无力,饮食发呛,双上肢不能平举,双手大、小鱼际肌及肩胛肌、三角肌明显萎缩,手指不能拿筷及执笔,短气懒言,动则汗出,口干多饮,胃纳一般,二便尚调,舌淡红苔白腻,脉细。诊断:痿证(肌萎缩侧索硬化),证属脾气亏虚,湿热内阻。初以健脾益气,清热利湿为法,处方:党参20 g,茯苓15 g,白术、升麻、佛手各10 g,柴胡、砂仁、甘草各6 g,黄芪40 g,佩兰、茵陈各15 g,水煎服,1剂/d。另兼以黄芪针静滴、强肌剪力胶囊口服等,4日后经上述处理病情无好转,患者喉间痰鸣,动作笨拙,久病不愈,非痰则瘀,拟健脾补肾基础上加强除痰开窍,处方:黄芪30 g,五爪龙50 g,白术、茯苓、杜仲、巴戟天、郁金各15 g,法半夏10 g,竹茹、菖蒲各12 g,茵陈20 g,柴胡、升麻、甘草各6 g,4剂;另口服新安宫牛黄丸5粒,1次/d。10月16日查房,患者呆板减轻,痰鸣减少,四肢无力减轻,舌淡红,苔白腻,脉细数。效不更方,续上方4服,及新安宫牛黄丸4 d。10月20日查房,患者表情、言语、肢体活动明显进步。病有起色,续方再服。10月23日查房,患者说话已基本可以听清,进食呛咳减少,能下床散步。痰浊已除大半,但时有肢体肌肉跳动,乃为肝风内动所致,上方为基础,加赤芍9 g,水蛭6 g,僵蚕10 g,蝉衣6 g,以熄风解痉、活血化淤。11月2日查房,患者肌跳基本消失,说话可听清,可自己步行上市场购物,饮食无呛,双上下肢肌力恢复至IV-V级。继续巩固治疗。至1998-12-04病情稳定好转,步行出院,回新加坡居住。
按:该病例在外院已服过不少健脾益气补肾中药及应用“RILUTEK”治疗2年多(费用超过10万元)未效,进我科初期也用补脾方法治疗乏效情况下,加用熄风除痰、解痉通络、醒脑开窍的中药而取得较好疗效,说明本病除健脾补肾之外,熄风除痰、解痉通络、醒脑开窍也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