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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炳章藏孤本《本草明辨》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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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互联网

       

       曹炳章,字赤电,生平著作丰富,1936年由他编辑的《中国医学大成》是大家最熟悉的一部丛书。曹氏原意再印续编,由于日本侵略中国及诸多原因未及编成,以后所藏图书散佚,《本草明辨》即是其中之一。
       《本草明辨》为清•项元麟著,刊于嘉庆乙亥年(公元1815年)。卷端有“四明曹炳章藏书之印”朱方。该书版框高19.0厘米,宽11.3厘米,白口,半页8行,行20字。《全国中医图书联合录》无著录。
       项氏生平史乘无考,据本书自序及卷端题签,知道他是江苏省苏州人。序端书“震川子曰”,震川,疑即元麟之字。《诗•召南•麟之趾》有“麟之趾,振振公子”,振通震。又古传称麟为仁兽,是仁的象征。震为东方,生发万物,也是仁的象征,《宋史•乐志》说:“神在震方,仁以为宅”。元麟、震川,名、字义协,宜是上述取典。云峤山樵者,自然是元麟的号了。
       项氏自言“少年孤苦,壮岁偃蹇”,此时以后,方始习医。尝谓“人生寄世,草木同腐。盖草木既枯,尚得留根叶于人,世人岂不如草木而反逊一筹耶?”遂发愤择堪舆、习医书,穷研玩索达20年。他认为,医家不穷究医理,以病凑方,等于有病无方;虽明医理,方证相应而药不得力,等于有方无药。他为了探索药物的究竟,辨别其品味的优劣,于嘉庆十七年孟春至十九年仲秋(公元1812~1814年),开张了一个药肆。次年,即嘉庆二十年孟秋写成《本草明辨》。此时元麟约年55岁,依此上溯,他当生于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年)左右。
       《本草明辨》乃已故著名中医学家曹炳章先生旧藏,殆为海内孤本。此书算不上是宏著巨制,但在本草学的古籍中却是十分罕见的。所谓“明辨”,它既不辨药性主治,也不辨四气五味,而是辨别中药材与饮片的品等、质量、产地、真伪等等。在项氏开设药店的3年中,他对药物产地品种、修制加工、质量优劣、真伪鉴定、做伪方法以至购销情况等,进行了一次全面的研究考察,事事亲裁,无不穷其本末,探其源流。对于加工制剂,皆亲自修合。这部《本草明辨》就是他考察研究、实践体验的纲要性总结。这和抄录编次、泛泛纸上谈兵者大不相同。凡一般本草书谈到的他都不谈,所说的皆切合实际。因此,全书虽篇幅不大,然而确是文简意赅,要言不繁,为一部纪实的中药文献。
       本书分为四卷九部,收药311种(除金铃子1种重复)。卷一、卷二为草部,收药177种;卷三为木部39种,果部20种,谷菜部10种;卷四为金石部18 种,水火部11种,禽兽部14种,鳞介鱼虫部22种,人部3种。首载诸药制法,俱是经验之谈。此书为我们了解乾嘉时期中医用药品种、习惯、药材购销情况,特别是苏吴一带的情况提供了一些实际资料,至今仍有重要参考价值。
       譬如,我们现今临床使用的孩儿参是石竹科植物孩儿参Pseudostellaria heterophylla的干燥块根。而本书所记载的当是五加科的小枝人参,与赵学敏《本草纲目拾遗》所载合。如果我们查阅明清的中医药文献,见到太子参的记述处方,尽管南京一带习用盛产的石竹科太子参,但从本书提供的资料说明,乾嘉时期的太子参,至少在江苏苏州一带用的还是五加科的小枝人参。设若误认,自然是名同实异,张冠李戴,疗效差异。
       据《中药志》载,四川产的马蹄大黄,主销华南、福建。《本草明辨》说:“四川出马蹄大黄最次,不堪用”,并说:“出陕西、甘肃凉州道地,一名箱黄。”证明乾嘉时华东地区就不习用川军,所用者为从陕西、甘肃进货的“箱黄”。箱黄一名今已不见习用,现谓之西宁大黄或铨水大黄。证明《中药志》所说的产销习惯,二百年前就已如此,即马蹄大黄主销华南而华东不大习用。
       有名的传统“四大辽货”,即辽人参、辽五味、辽沙参、辽细辛,在嘉庆时的苏州一带却并不都吃得开。《本草明辨》说细辛“出江南宁国、泾县道地”这很可能是马蹄香Asarumsieboldii,即华细辛
       更有意思的是五加皮,《本草明辨》说:“山东济南镇山亭道地”,又说此种五加皮“皮薄色红而香,五叶”。这说明济南五加皮在嘉庆间曾一度成为向江苏输出的道地产地。我们知道,南方是不用香五加即杠柳皮的,项氏也说“亳州为香加皮,其它土货不可用”。但是据今所知,山东产销的恰恰就是香加皮,而不是五加科的五加皮。若是从外观上看,不论杠柳皮或五加皮,都不是呈红色。这个品种的原植物究竟是什么,还有待考证。当时苏州医家恐怕还未曾知道这一情况。不言而喻,我们今天在查阅当时吴苏医家著作时,必须考虑到这一情况。
       再如厚朴,东北本来不产。在辽南仅有木兰科木兰属一种天女木兰Magnolia Pariflor,现在几乎绝种。《本草明辨》说:“厚朴,湖广、四川道地,温州、关东次不可用”。既然说“次不可用”,证明当时天女木兰曾作为厚朴销售输出。从而也证明,在嘉庆年间,辽宁还生长着足够做为充厚朴商品输出的天女木兰,可惜不到二百年,辽宁的天女木兰已濒临绝迹。这是一则很有参考价值的生态史料。其他可供参考的还很多。
       《本草明辨》记载了不少药材商品名称,有的沿用到现在,有的现已不见习用。如党参,就有防党、凤党、介党、川党、甜党。黄连有木童野连、母珠连、峒连、云景连、新山连、土连、鸡屎连等。不同的商品名称,自然反映了不同的品种、等次。通过这些,给我们提供了传统供销的历史沿革资料。
       书中也记录了一些中药商品传统鉴定术语,大部分仍在现代老药工和教学中流传沿用。如凤头鹤颈(见于潜术,《本草原始》称云头鸡脚)、狮子头(见党参,今亦称狮子盘头)、金井玉栏杆(见黄芪,《本草原始》用以描述人参)、猪鬃张纹(见广皮)、水波花纹(见狗宝),其他如朱砂斑、菊花心、水旋斑、竹节纹、宝光 (指珠玉样光色)、镜面等等,都是中药材商品学的重要资料。
       《本草明辨》除记载了药物的品等伪劣,也记录了一些当时的做伪方法。如用炒熟鸡蛋黄加丁香冰片麝香;以肥知母前胡切片伪当归;以川党锅蒸代防党;以小个鲜首乌切片伪白朮;以玉竹麦冬;以“丹龙睛”伪川贝;以黑色木通海风藤;以洋樟升炼名升片伪冰片……等等。上述这些伪代方法,有的已经没有什么现实意义,有的还值得注意,如伪品麝香,今天依然存在。卷首所记制药诸法,并是项氏依法实际做过的实录,亦可供了解传统修制规范的参考。
       《本草明辨》的不足之处是记载有些过于简略。个别品种尚拘泥传说而非实验,如说獭肝“随月,如正月一叶,十二月十二叶。”说狗宝“如能治噎膈证者真”。谓黄精“产小西天,仙家之品,真者无”。又如对交趾桂的传说,也做为信史载入,这些都是不足为法的。有个别地区习用的药名,如粉沙参、红党参、白党参、阳草等,未做详细明确交代是何药物。编次分类也较粗疏而不够科学。但这些只是白璧之瑕,总的来说尚不影响这本书的参考价值。
       该书有曹炳章的墨批,也很有参考价值,如黄连条,曹批又提出了峨嵋连、会连、味连、嘉连即(刁枝连)、雅连、岗连、金山连以及日本产的洋连,都是曹氏根据他当时的经验提出来的。总之,《本草明辨》对中医药工作者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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