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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是基础 师承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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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伤寒网

       

       2005年11月10日,我国著名中医药学家、88岁高龄的朱良春教授应邀在北京中医药大学研究生会主办的“博导论坛”上,作了题为“经典是基础,师承是关键”的专题讲座。
       讲座气氛热烈,会场座无虚席,300余师生在现场聆听了讲座。朱老在讲座中着重强调了中医学习过程中学好经典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同时指出临床学习中师承的重要作用和非凡意义。朱老的讲话娓娓道来、语重心长、情真意切、发人深省,既有对当代中医发展的深刻思考,也包含着对广大青年中医的殷切希望。朱老认为中医药的发展掌握在中医人自己手中,要靠自己不懈的努力来振兴中医,弘扬祖国传统医学。
       主持人讲话: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们非常荣幸的请到了我国著名的中医药学家, 88 岁高龄江苏南通的朱良春教授来到我们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共同探讨中医学子的成才问题。朱老从医近七十年,经历颇为丰富,常常临床上力起沉疴,远近闻名。他对中医孜孜以求,诲人不倦,培养了大批的中医人才,为中医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朱老的到来表示感谢。(掌声)好,接下来有请王庆国校长讲话。
       王庆国校长致辞:诸位同学大家好,今天来了很多人,大家济济一堂。首先,我要感谢我们的研究生会的同学,没有你们的辛勤工作,就不会有我们今天和朱老的相聚。朱老是我国著名的中医大家,他师从章次公先生,从医近七十年,医德高尚,医道精深,医名斐然。擅治疑难杂病,尤其在类风湿关节炎的治疗上,总结了大量的宝贵经验,颇有心得,堪称大师。老人家 88 岁了,身体还很健康,还非常关心我们后学青年的成长。朱老的到来是我们学校的荣幸,相信朱老的演讲一定能够给我们带来启迪,让我们受益匪浅。下面就有请朱良春老先生为我们做演讲。
       朱老:
       刚才王校长过分夸奖了,说的太高了。我是一位老中医,从事中医工作近七十年了,有那么一点点体会。今天我想讲的这个题目“经典是基础,师承是关键”是为怎样学好中医打基础的。
       接受学校的正规教育是很重要的,但历史上中医的教育都是师传的,老师带徒弟,那种授受相传的手把手的教育是另外一种过去形式的教育方式。现在我们国家的中医教育方式,这种现代的教育方式非常好,有很多老师采取系统的、很正规的方法来教育,这样非常好,更可以让我们系统的吸收了中医基础理论和临床技能,你们是很幸福的。
       现在我先讲的第一部分,就是经典是基础。在学校里,我们就要把经典读懂、读通、读透,悟彻一些道理,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好的医生。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在打好基础以后,能够再有重点的拜一位或两位老师,很好地向他学习,跟随他,学习他的临床经验,怎样的看病,怎样的处理疾病的一些方法和技巧,所以这个师传也是很重要的。我认为任何一门科学的发展,都是离不开继承和创新两个方面的。能继承才能创新,要创新就必需很好的继承。这就是说继承是基础,能很好的继承前人的宝贵的理论和经验以及现代人活的经验。我们广搜博采的把它继承下来,为我所用,那你就在继承的基础上可能产生更高层次的,就能创新,就能发现新的东西。我们中医有很多经典,需要勤求古训,博采众长。要从我们历代流传下来的很多著作,很多宝贵资源中汲取营养。另外,在继承的基础上我们要重视师传,现在我们有很多的老师都有很多活的经验,值得我们去学习,去继承。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他们的经验吸取过来,接受他们成功的经验。所以我们不仅要吸取前代人的经验,也要吸取现代人的经验。
       北京中医药大学是全国中医院校的佼佼者,过去很多中医专家、教授都在你们学校编了很多教材,搞了很多的科研,今天你们学校光研究生就有 1400 多人,这就是中医的坚强队伍啊,中医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了。
       下面,谈第一部分:经典是基础。我们的先贤曾说,“志不坚,智不达”,就是志气不坚定,则智不达。学习呀一定要很坚定很刻苦的去追求去探索。你如果志不坚呢,不坚定,不能下功夫,那么你的智不达,也就是你的智慧啊,你的才能啊就不可能达到高的要求,对我们的学习呀要刻苦,要勤奋。从古到今,没有一个成功的医家不熟读经典的。所以,我们要在经典中下功夫,打好基础,这样我们才能成为上工,成为大医。经典包括《内经》、《伤寒杂病论》,我强调的是这两本书一定要下苦功夫。经过了刻苦的钻研,下了一番苦功夫,才能打好基础,学习读书要用心。心呀,我们中医说的心有两个,一个是血肉之心,主血脉,一个是神明之心,指大脑主神明,因为心主神明可以帮助你解决辨证论治,很多药物的使用。由于哪些药物是补脑的,哪些药是治神经的,还搞不清楚,但中医传承下来的补心脾的,补心阴的,通心窍的,心主神明在病理上临床上,就能帮助你去用药。那么这里提到的心啊,用心理解就是用脑去好好的悟,心悟就是在脑中的融会贯通,不是会背几句经文,必须要好好的思考,用心去体悟才能有所收获。
       近代学者 梁漱溟 说:中医学是什么,是人类未来文明的早熟品,就是未来人类的文明啊。我们所学的已经出现在 2000 多年前,老前辈说过的许多内容,我们到现在也只是了解一部分,而且只是一小部分,不是大部分。梁先生是一个博古通今的大学问家,他对中医药的文化有一定的研究,他不是医生,他说的,中医药理论的内涵的东西是人类未来文明的早熟品。 2000 多年前,先辈们已撰写了很多经典之作,直到现在还在指导我们的临床实践,指导我们的科研。当代的科学 家钱学森院士也说:“ 21 世纪医学的主宰者是中医中药”。作为一个科学家对中医中药非常关心,认为中医中药要成为未来医学的主宰者。钱学森院士有很多的超群的智慧理解——“中医经典可以说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我在 1958 年,江苏省卫生厅 张克威厅长到我们医院来检查工作,我当时在当院长,向他汇报了一些我们实践当中的体会。他听了以后非常高兴,也非常激动,他用两句话概括 : “伟大的真理,科学的预见”。中医很多东西是真理,而且很伟大啊。古人在 2000 多年前就说了这么高深的理论,而且是科学的理论,很多东西拿到现在都是很先进的。这是对中医药的很高评价啊。古人还说过,“智莫大于心悟”,一个人要增长你的才华,发挥你的潜能,就要用心,刻苦钻研,去思考,去探索,这样你才能得到更多的东西,中医经典当中有无数的宝藏,有很多是前人几千年实践的、总结的东西。现在对前贤著作的继承还是不够的,或者说是继承前人的东西,要加以一定的发挥,一定的创新,也是不够的。我从医近七十年了,但是很惭愧,虽然在医学道路上走过了 74 年,但我自己所知道的还是很少,可以说是沧海之一粟!还有很多好的东西,我们没有去发掘,而是被尘封,这是非常可惜的……
       通过学习经典,能够对我们现代的临床有很多启发。 2003 年的非典,到现在沸沸扬扬的禽流感,这些都是突然出现的病,但必然会有能根治这个病的药,要我们去找,去筛选,去发现,必然会取得很好的一个药。《内经• 灵枢》里曾经就讲过一句话:“其未可治者,未得其术也。”就是,你遇到一个病症时,这个病没能治得好,是你没掌握治疗这个病的技术,没掌握治病的方法,没掌握治病的要领,因此你就不能把这病治好。这是《内经》里讲的,“未可治者,未得其术也。” 那么就提示我们要去探索,要去继承,要去创新。所以,我经常对一些疑难杂症是这样认识的:我认为世界上只有“不知之症”,没有“不治之症”,如果治不好,那主要是你不知道这个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这个病的有效药物的存在!所谓疑难病,“辨证之疑”,辨证的时候,是寒还是热,在营还是在气?“论治之难”,论治就难了,就难下手了。我认为,如果你基础打好了,你必然可以“辨疑不惑,治难不乱”,那么你就可以化疑难病为可治之症。要达到这个水平,就必须要下功夫,下苦功夫去探索,特别是在经典方面。
       这里我提一位中医博士,他也到这里来讲过课,他是刘力红教授,很值得大家学习。是广西中医学院的,他写了一本《思考中医》的书,主要就是研究《伤寒论》的,因为他主要做的就是《伤寒论》的硕士和博士这个方面的工作,我认为这本书值得大家读一读。他是当代学习经典,深入领悟,颇有作为,创新发扬的一个楷模。他列举了很多生动的事例,我认为是破千古之迷题,发前人之未发。例如,“肺主治节”,“肝为罢极之本”。这些方面啊,他都有深入见解。这些例证,符合实际,把前人一些怀疑的东西解释清楚,这就是他学习经典之后的一些创新。
       他认为学习中医应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个是学习经典,第二个是师承名医,他对中医的热爱,刻苦地求索,有一种“人不知而愠”的心态。这是孔子说的,无论读经典或是搞临床,有了成就,别人不知道,也不生气,要有这种心态,才能消除浮躁、急功近利的情绪,才能安下心来。
       他跟随的李阳波老师,是很了不起的,他没有读过学校,没有在专科医药大学读过,他是自学的,自学成才。他在望诊、脉诊方面有独到的一种体会。我们现在由于科技的发展,我们的工具多了,过去,我们看病就是望,闻,问,切,现在呢,动不动就是一堆西医生化检查,要不就是光学方面的一些检查, B 超啊, CT 啊,核磁共振啊,这些方面的检查,来帮助我们认识一些病。而前人呢,我们的前辈,就是靠四诊,望,闻,问,切。望诊呢,“望而知之谓之神”,非常重要。但是现在呢,我们望诊的水平慢慢减退了,慢慢地退化了。我们不要忘了,肺脏有什么问题,透视去;肝脏有什么问题, B 超去。还不行,就 CT 啊,核磁共振啊,不懂,只管检查。李阳波先生很了不起。有一次他同一个朋友在一起。有一个人从他面前过,他同朋友说:“这个人啊,半年之后得肝癌”。前面这个人偏偏听见了,听见了当然对他很有意见。你这个人对我的精神造成影响,当时有好几个领导都被李先生看过病,说:“李先生医德很好,他不会乱说,既然说了,你是不是检查检查?”他说:“我身体很好,酒也能喝,什么东西拿来也能吃”。年轻的朋友们就想可能是他没事。结果半年之后,果然他得了肝癌。这样回过头来证明了他的望诊,从后面看人走路的样子,他就知道半年后人家得肝癌了。这个不是瞎编的,所以望而知之谓之神啊。我们现在望诊的水平啊太差了!
       前人一切脉就知道这个病的过去、未来。现在,切脉没有功底,完全靠问诊。再进一步就靠各种检查,这当然需要,但更重要的是中医特色的这种诊断,这才是真正的中医,才是一个好中医。刘力红博士几年前,写了《思考中医》以外,又写了一本《运气学导论》,大题目是“开启中医之门”。我们现在学的人很少,教材里对运气学说也是稍微提一下就过去了,事实上运气学说非常重要,非常精深,运气学说是内涵很广阔的一门科学,但我们现在掌握的太少,刘力红同志说这个运气学说,不容易掌握,但用了很灵。这很不容易,要下大功夫。他在《思考中医》中说:“在传统文化里存在很细微,很精深的内证特点”。我们现在确立的是外证的确立,内证确立是在人体内部的确立。思考人类的进化,正是因为内证特点和理性思考的结合,才产生了中医文化,才构建了中医理论。前人如果没有内证实验的参与,如果没有非常精微实验的参与是不可能的。无法知道经络、穴位,不晓得十二条经脉怎么走向的?怎么晓得合谷一扎,牙齿痛马上就好了?你怎么知道它同牙齿有关系?没有实验、没有这种功能,是不可能确定十二条经脉行走路线的,也不可能确定哪个穴位治什么病?这些东西不是思考出来的。《内经• 五色篇》里提到“阙上者咽喉也”,阙,两眉之间谓之阙。阙上 1 寸谓之,阙上穴,主咽喉 。我们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南通地区白喉大流行,发病 4000 多人。一下子白喉血清,供应不上,卫生部门就让中医参与治疗。正好是 58 年,“大跃进”期间,提倡多快好省。那么我们就在《内经》里找,找到这样一句话“阙上者咽喉也”。既然阙上这个穴位主咽喉。在阙上部位,给他针一下,离喉头近,用短针平刺进去以后,用胶布粘起来,留针。试试看,试了以后,病人大概十分钟后,疼痛的感觉,不舒服的感觉减轻了,继续往下观察,结果在针了三四个小时以后,热度就开始下降了。第二天,白喉伪膜开始剥落,剥脱。效果非常满意!一共我们观察了 137 例,治愈了 133 例,治愈率是 97.1% ,所以就这么留针,留了两天,伪膜完全脱落、剥脱,就这么三天,治愈了,这疗效超过了白喉血清。
       也是这《五色篇》里头:“ 面王 以下者,膀胱、子处也”。面王是鼻部,“面王以下者”就是人中。人中主膀胱、子处。膀胱者,“州都之官,水道出焉。”人中为什么是水沟呢?因为主膀胱。子处,就是生殖系统。不光是指女性生殖系统的变化,男性生殖系统的变化也能看出来。很多女性病人来看病,一看呢,人中很深,人中沟非常深,子宫都是后屈的;如果人中浅,子宫多前倾的。如果人中宽,子宫就要考虑肌瘤的;人中很长,如果长于同身寸,子宫下垂,短于同身寸,就是幼稚型子宫。男性的疾病呢,男性生殖系统也一样。我那本《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朱良春》里头,我那个学生就观察 300 例正常人,男性 150 人,女性 150 人,观察后继续检查,基本上 80%-90% 都符合。古人精湛的一句话,几个字,就是一个课题,一个很好的前人留给我们的经验。
       《内经•疟论》里头,“日下一节”,就是疟疾患者,从他的大椎向下按压,可以知道已发作过几次,每发一次,向下移一椎,基本就是 “日下一节。”我在 1965 年带队到农村去,那个时候毛主席发出号召:把医疗卫生工作送到农村去,要城里的医生到农村去。组织医疗队为贫下中农服务,我就带着医疗队,下去以后,农村啊,蚊子很多,疟疾也很多。除了用中草药以外,针灸体会也很深,治病时,我们就从他的大椎往下面数。按压大椎我就问他:“疼不疼?”“疼”。“疼不疼?” 有三个椎体疼,我就知道他疟疾已经发作三次了。他说对!发作一次下一椎,再发就是四次了。我在他第四节旁边旁开一寸,两个大拇指给他按揉,以后病人感到很舒服,按了十分钟就全身发热,然后再继续揉,到二十分钟就出汗了,出汗了以后就不会发了,回去以后就不复发了。我还叫他巩固,叫你家里人就在那个地方按。这样发现有效,一个能诊断疟疾,一个能治疗疟疾。后来我们做观察,病人来了给他抽血涂片,找到疟原虫,然后给他按揉。两天以后,找不到疟原虫了。所以,你看看,古人就四个字,就有很多文章,能诊断疟疾,能治疗疟疾,前人留给我们的经验是多么的宝贵。
       还有一些药物,《本经》里面有一个,“庵闾子”“主五脏淤血,腹中水气。”《名医别录》里也记了他的几个功效:膈下癥癖,癥瘕、痞块,就是肝脾肿大,我就发现庵闾子治疗肝硬化腹水是非常好的药,开始用 15 克、 20 克,效果不太好,后来我们就加大剂量,用 30 克,效果比较显著。对于治疗肝硬化腹水的病人效果非常好。五脏瘀血,因为肝病病人不光肝脾肿大,以心、肺、肾都有血淤的现象。主“五脏淤血,腹中水气”,腹中有水嘛。所以《神农本草经》、《名医别录》就有短短的几句话,就启示我们去进一步去探索。这个药呢,我的学生说:“既然能治肝硬化腹水,是不是对乙肝大三阳的病人,也可以用呢?”对于乙肝的大三阳的病人,观察了一百多个病例,阴转率比较高。一般来说,大三阳转阴还是比较困难的,但他观察了一百多个病例,疗效还是比较满意的,比较下来,比一般的其它的药效果要好。他就是用这个药,加一点甘草,就这两味药,煎水给病人喝。所以从这样来看,我们的经典著作里面蕴藏的好东西是很多的,值得我们去探索,去发掘。
       古人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呢?我认为这些理论的发现,不通过内证实验,内视反观是不可能的。这就是刘力红教授说的:内证实验不是一个有形的实验室,它完全是通过锻炼而构建起来的,这就关系到一个潜能的问题。经过特殊的培育过程,这个内证条件是完全可以实施的,就建立起来了。好像有些玄,内证实验室怎么建立起来,需要意守丹田,内视反观,发掘我们的潜能,通过培育过程,就是打坐,练气功。刘力红同志,很多人都见过,他很瘦,吃的很少,而且是吃素的,他是不吃荤的,每天睡眠只睡五、六个小时,成天不是看书就是看病人,精神却很好。我说他怎么受得了,他说他每天打坐,一打坐精神就来了。我不是说都去打坐,但是你们如果有时间的话,或者晚上睡觉前打坐半小时,调整呼吸,排除杂念,这样对身体有益,可以激发你的潜能,让你的身体更健壮,脑子更灵活。我有一个朋友, 50 多岁,打坐练功十多年了,在七八年前出现透视功能,现在可以看到人体内经络的循行路线,看到内脏的各种形态。因为他是个工人,文化水平不太高。但他现在能治很多病。他说十二条经络,有穴位的地方就像马路上有路灯一样,一条线就是一条经络,一个路灯就是一个穴位。看病时,经常发现怎么灯不亮啊?不亮的地方,就是病的所在,给他针一下,就亮了,病也好了,就是这样看病。这个人现在在南通,我们经常交谈。首先要信,信愿行,愿,愿意不愿意的愿,行,去做。张仲景在他的《伤寒论》序言中就说了:“余宿尚方术,请事斯语”。在很大一部分就有内证实验,张仲景的方术肯定就有透视功能。所谓的格物,就是要清心寡欲,要排除杂念。这样你才能为内证创造条件,这个条件不具备,或弄错了,就不能成功,关键是我们怎么样去坚持,去体悟。
       通过接近经典,学习经典,最后把我们自己也造就成雷公、少俞,会有什么不好呢?这也是学习经典的最基本的一个意义。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中医的后备队伍,都是高层次的人才,通过勤奋学习能够成为未来的上工、大医。我衷心的祝愿各位今后都能成为当代的名医。(掌声)
       下面我谈第二个部分:师传是关键。刚才我说了,在座的各位都接受着珍贵的中医教育,非常好,为我们有条理、循序渐进的打好中医的基础。如果打好了这个基础,能再加上师传的话,拜一位老师,跟他,亲近他,向他学习,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提高。雨路教授,是你们学校的一位老教授,刘力红同志就跟他谈过,他就对刘说:中医这个东西要想真正的学好,只有两个字,就是应该师传,要拜老师,要认真的向老师学他的那一招。过去我们都是师带徒,一个一个的带出来。当然,现在有了中医教育、院校,那就更好了,刻苦学习,如果再结合由衷的拜一两位老师,有老师传授自己的经验,那就更好了。实际上,你们现在的硕士生、博士生,就是在师传。当然,还有很多实验了。实际上,他就是你的师父啊。你就必须要很好的把你师父的那一手、他的所长、宝贵的东西,很好的学过来,那你就是高明的医生。要找到名师,好的老师,你就要有一颗虔诚的心,就像到庙里拜菩萨一样,很虔诚的、尊敬的心态去拜师。你别认为这个老师,不过如此嘛,这就不行。你进了这个庙,就要尊敬这个菩萨,要五体投地,这样你才能学好中医。学习老师的东西,我认为你一定要带个本本,如果老师说几句话,说一个故事,你都要把它记录下来。我的学生朱步先,原来在《中医杂志》当副主编,现在到英国去了,在英国做医生。他对老师非常真诚,他在我那里学习。我在那里看病,我都没在意,但他都记录下来,到了晚上,他就回去写文章,他笔很快,语文基础很好。第二天,七八百字,或者五六百字的小文章就出来了。我还没注意,他就说这是我的体会,老师看看对不对。我就说:很好嘛,你把我的意思提升了、发挥了。我认为孺子可教也。这个朱步先可能在座的很多同志会晓得,不过他 1989 年出国了。如果你在跟随老师学习时有些疑问,有怀疑的地方,你就问,因为他是你的老师嘛,你就应该向他请教。特别是老师在看病的时候,你要观察他怎么样看病,怎么样问病人,这其中的技巧,他的思路,特别是他在写病案,怎样把它归纳起来,怎样得出一个结论,有了这个结论怎么立法用药。他的这些思路你要学,用药的一些技巧要学,这样积累一段时间,掌握思维,学会老师的那一套,那么你就变成老师了。所以要很好的去思考,才能掌握,学到更多的东西。我们的先人都是师父带徒弟带出来的。我们看仲景、唐代孙思邈、金元四大家,这些人都有师承的记载。清代名医叶天士,先后拜过 17 个老师,终于能成为清代的一代大医。叶天士了不起,这个人非常谦虚。有个病人来(他这)看过 3 次,但是效果不太好,后来不来了,他觉得病人可能找别的医生去看了。他就偷偷的,或者请朋友到病人家去问,现在病人怎么样了。人家就说了,找叶医生看,吃了 3 付药都没好,后来找了王先生吃了 2 付药就好了。他一听就觉得王先生看这个病超过了我。这个人了不起,他第二天就把招牌拿下来,门口写上“本人外出、暂不应诊”。他就带了些礼品到王先生那里去拜访他,向他学习。那个王先生说:“你是很有名的呀,我是微不足道呀!”他说你治这个病确实高明,这个病人你两付药就好了,我就是要找你学习。那个王先生一听诚惶诚恐、非常感动。他说我是注意到你用的方了,于是就传授给了他。他全部学到了,他第二天就走了,继续在家诊治病人。这种精神了不起,不耻下问。见到人家有长处的,马上去学,想方设法去学习。所以叶天士在清代是了不起的温病方面的名医,为温病学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兼收并蓄,所以才能成为一代大名医。刘力红同志也很不简单,他院校毕业以后,他一直在积累,学习了很多东西。他经常利用假期到四川去,到成都拜了好几位高明的老师,后来他又到西藏去,拜了些喇嘛——藏医,向他们学习治疗经验。去年,到山西李可老大夫那里拜候,李老专治危急重症。李老为人很随和,对人很好。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人很诚恳。他是自学成才的。自学以后,不但治一般的病,还有很危重的病,当然还有这么一个环境,就是在一个穷乡僻壤,大病就是等死,要往大医院送交通不便,送不出去,他都给医好了,显示了他的才能。我在广东省中医院开座谈会,我曾说,李可老大夫,仲景以后,一人而已也。仲景以后,张仲景的方子,用那么大剂量,超过了仲景。他用附子, 10 克、 8 克从来不用,最少 30 克、 50 克,一般 80 克、 150 克,最多的时候能用到 200 克,没有一个人能及。他把很多在医院已经用了各种药物都不能见效的病,比如心衰、肾衰、呼吸衰竭,他都给治好了。但是我们没有掌握运用、 配伍的技巧,还是从小量开始比较妥当,不能猛浪。所以刘力红同志听到这个消息,看到这个事迹,就去拜访他了。拜访了以后,就提出来要拜他为师。李老说我是山野老朽,不值得你拜了。刘力红说,我看到了你的经验集,山西科技出版社出版的,就是《李可老中医治疗危急重症的经验集》。以后李老也感觉这个刘力红很诚恳,就接受了。事后呢,他就请李老到广西中医学院附院去了,去专门会诊。不看一般的病,专看危急重症,医院里中西医治疗都没用的,没效果的都到他那里。结果效果神奇啊,真是一剂知,二剂已。真正做到这个样子,他治病呀,一付药两付药不好的,你第三天就不要找我了。一般就是一付药就能见到很好的效果,再一帖药就能让患者稳定了。他现在拜了李老为师,很好的向他学习。最近中国中医药报的报道,他成立了一个中医经典临床研究所,这个临床研究所专门用经方,我也是顾问之一,首席顾问就是这个李可老大夫。这就是要告诉你们熟读经典很重要。刘力红同志能虚心地向有丰富经验的老同志学习,这种精神值得我们作为参考。我的老师章次公先生上世纪五十年代是卫生部的中医顾问,那时还没有中医司,后来才有中医司,那时的中医顾问还有秦伯未等。章先生是我的恩师,我最初是在马培之先生的孙子那里学医,马培之是御医,曾经给慈禧太后看过病,马培之先生的孙子马惠卿先生, 是我的启蒙老师,一年后去苏州国医专科学校,随后又到了上海中国医学院,后来跟章次公先生临证学习。我认为前面的老师给我打下了基础,真正入门中医、体会到中医的伟大与真谛是跟随章先生,才看到中医的真谛,章先生记忆力很强,过目不忘。同时,他学植深厚,国学方面他是章太炎的学生,医学方面他是丁甘仁的学生。跟章先生学习就是能学到很多的真的东西,他早年提出“发皇古义,融会新知”,发皇古义就是继承,融会新知就是创新。章先生对我可以说是厚爱,在我毕业的时候,他叫人刻了一枚印章送给我,我当时不太理解,“儿女性情,英雄肝胆,神仙手眼,菩萨心肠 ” 。我当时看到这枚图章,心里想难道是老师叫我信佛啊。因为说是菩萨心肠嘛。后来才体会了,老师的这些话是教我行医做人的道理,他说医生的性情应该像儿女一样温柔,不能急躁,或者高傲不逊那都不行,要像儿女一样的温顺;英雄肝胆,要当机立断,看病的时候要像英雄的肝胆一样有勇有谋,当机立断,该用什么药就要用什么药,不能马马糊糊,应付了事;神仙手眼,就是看病要看得真,看得细,像神仙的手和眼一样那么细那么好;菩萨心肠是指人的道德,要培养自己的道德,要像菩萨的心肠一样爱护病人,这样才是一个好医生。所以,我是谨守师训,行医做人,但做得还很不够,距离 “ 上工 ” 的要求还很远,还要坚持学习才行。每一位老中医,通过几十年的实践积累,都各有独到的经验,诸如你们学校的老师都有很多经验,这些活的经验是很宝贵的,我们不仅要认真地继承,还要发扬光大,相互交流,共同提高,为振兴中医药事业,多作一点有益的贡献。我认为你们这个论坛办的很好,能够接触到很多的医学专家、学者,兼收并学,若干年以后,你们一定能超过老一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广东省中医院就采取了这种方式,他们就是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在职拜师,学习三年,他们现在也带徒了。我认为这种形式很好,就是不离开岗位,再学习再提高。
       中医药是传统文化中的一支奇葩,是历久弥新的一门技术,不仅我国党和政府十分重视,而且世界各国的有识之士,也颇为青睐,我们责无旁贷,一定要作好 “ 承接岐黄薪火,继承中医衣钵 ” 的工作,为振兴中医药事业而不懈奋进。我认为中医的生命在于学术,学术的根源来自临床,临床水平的检验在于疗效,而疗效的关键在于人才,培养人才是当务之急。在座的都是高层次的人才,中医的未来都寄托在你们身上。我们翻开中医书,从发展的历史来看,每一个学说鼎盛时期的出现,都是以临床大家的突出贡献和卓越成就为标志。例如仓公、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金元四大家、张景岳,李时珍、叶天士这都是代表一个社会的,所以有人认为中医适时发展的基础特需要临床人才。没有临床人才,中医便成为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因此培养各种临床人才乃当务之急。所以我在这里强调,总希望多培养一些中医临床人才。但也需要有一部分人能够埋头去做一些文献整理、理论探讨的工作。这部分同志啊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因为他要耐得住寂寞,能够安下心来才能做好这部分工作。需要有一部分人去做这个工作。更多的我希望要理论结合临床,多出现些当代的临床家,这样中医的前途才会灿烂辉煌。因为你作为中医学的一部分,你要会治病啊,……所以理论一定要联系实际,一定要结合临床。在座的各位都是咱们中医未来的希望。在这里浪费了大家很多时间,最后我祝愿你们早日成才,为中医奉献,为祖国争光。(鼓掌)
       师生互动:
       
同学问:提出一个问题,请问朱老,生半夏在临床如何利用?
       朱老答:生半夏是从土里采集出来的新鲜的东西,不是经过洗晒之后,甚至经过炮制之后的药。张仲景用的半夏都是生半夏,生半夏有一种“苦辣”的味道,吃了咽喉有刺激感。生姜可以解生半夏的毒和苦辣性,所以张仲景用生半夏时,很多都有生姜的。我们后来的人用姜半夏,用姜汁来炮制半夏叫姜半夏,……在临床上待过的都不用生半夏,…… 半夏一般从 10 克开始,可以逐步根据病情增加,最多可用到 30 克,没有问题。我治疗妊娠恶阻,就是妊娠反应,呕吐,呕吐的很厉害,就用生半夏,生半夏不是堕胎吗?用生半夏治妊娠呕吐不是错误吗?没问题,可以用生半夏!当然不是刚刚收集的生半夏,已经经过洗晒的生半夏,但是没用姜汁泡过,这样的生半夏,你放到水里去煎,煎出来,当然你配了其它的药,治疗妊娠恶阻,不能一饮而尽,她一吃就吐啊,叫她喝一小口,喝一小口叫她慢慢慢慢的咽下去,就是要吐,也吐那么一点。隔 5 分钟到 10 分钟再喝一小口,这样慢慢下去,喝两三口下去以后就不吐了,就能喝了,喝了当时也不吐了,别着急,再隔 10 分钟喝一口, 10 分钟喝一口,这样就不会吐了。因为生半夏经煎煮后已成熟半夏,同时加适量生姜,是不会中毒的。当然一般习惯还是用姜半夏为妥,无效才用生半夏
       同学问:问一个问题,到底哪味中药是新鲜时用,哪些药方是适合用干的?
       朱老答:古人用生药,就是新鲜的药,我们的祖先过去鲜药用的很多,鲜芦根,鲜生地,鲜石斛、鲜薄荷等,较干货作用要强得多,《内经》就有“生者尤良”之说,但不易保存,所以多用干品。药物炮制方面很有讲究,北京的金世元教授,他对这方面很有研究。过去中药店有两块招牌,一个招牌是道地药材,第二个是遵古炮制,现在是药材产地不道地啊,炮制也不规范,所以疗效大大下降。中医不光是医,药也得抓,药的质量不好,当然对疗效影响很大,很重要。有的药需要储存,有的药需要用新鲜的,比如薄荷,你用新鲜的薄荷叶子,就和干的薄荷叶不相同,新鲜薄荷清凉解表消肿特别好。温病中后期,阴伤瘀竭,用鲜生地、鲜石斛等,养阴生津,疗效特好。由于季节和不易存储,所以现在鲜药很少了。由于时间关系,就此打住。谢谢大家。
       主持人:各位同学,今天晚上朱老的讲话可以说是语重心长,饱含深情,发自肺腑,充分表明了他对咱们下一代中医青年学生的关心和爱护,朱老以 88 岁的高龄给咱们做了近 2 个小时的讲座,确实非常难能可贵,在讲的过程中,不仅提到了我们如何学好经典,而且提到了如何更有效的通过师承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临床水平。相信我们一定能够熟读经典、承传名师,走出自己的中医成才之路来。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对朱老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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